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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法,說說看,你打算拿這條魚做什么用?你又怎樣處置我們呢?" "我覺得你這只猴子還算有效,打算留下你,每日供你吃喝.而那兩只猴子什么用都沒有,我想打死它們算了." "你既然選擇了我,預備將我留下,那么你就該照我的話行事.你用一根繩子,把我拴在樹上,然后你走到河的中游,把網撒在河中.等會兒收網時,你將會撈到你從未見到過的.非常鮮艷的魚兒.你把魚兒帶來見我,我自有話說." 漁夫遵照猴子的話去做了,結果打上來一條綿羊(sheep)般大的白魚,頭像羊頭,尾如羊尾,只有身體像魚,形狀異常稀奇古怪.他帶著大白魚來到那只猴子面前,猴子對他說: "你甭管我們,快去打些嫩草來,在籃子底部鋪上一些,把魚放在草上,上面再用草蓋好,然后把魚背到城里去,一向走到錢市,到錢商賽爾多的鋪子前.你把籃子放到他的面前,就說這是專門為他撈的魚,并對他說,你從河邊一向走到他的鋪子里,別人并沒發現.他若收下魚,給你一枚金幣,你千萬不要接受,他給你兩枚金幣,你仍不要.總之,他無論給你什么,你都一概拒絕,就是給你跟魚兒一律重量的黃金你也不要.那時,他就會問你到底要什么?你就對他說只要他說兩句話,讓他當眾宣布把他自己的猴子和運氣同你的猴子和運氣互換,作為魚兒的代價.如果這樣做了,從今往后,我日夜陪伴你,每日讓你凈賺十枚金幣.同時讓這個瞎了一只眼的跛腳猴子陪著錢商,讓他倒霉.蝕本.哈利法,你就照我說的去做吧!我保你以后財運亨通,日漸發達起來.現在,我的話說完了,你就把我們全都扔進河里去吧!" 漁夫遵照那猴子所說的話,把所有的猴子都推到河里去.將魚洗干凈,打些嫩草,將魚放進籃中.然后,背著裝魚的籃子,一向走進巴格達城中.不管誰打聽什么,他一律不予理睬. ??? 二 漁夫徑直來到錢商鋪子前,見那錢商坐在鋪中,斜靠在絲繡的大圓枕頭上,前面擺著兩個錢柜,一個金質的,一個銀質的,手下婢仆成群,儼然一副帝王的派頭. 他正上下打量著錢商,不料,錢商對他像久別重逢的摯友般熱情地打招呼: "你好啊,哈利法!接待你!你有何事盡管說,我包你寫意!" "是這么回事,明天早晨我到底格里斯河去打魚,一網打得這條魚."說著,魚夫將籃中的嫩草撥開,將魚兒放在錢商面前. "太好啦!"錢商一見那條魚,高興得拍手叫好,說:"你背著這條魚從河邊來,路上有人瞧見了沒有?" "除你之外,沒有任何人瞧見過它!" "好吧,這條魚我要了."錢商說著,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幣,遞給漁夫,說:",給你這枚金幣,作為報償吧!" 漁夫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黃燦燦的金幣,高興極了,接過金幣,轉頭就走.可是,他剛走了幾步,猛然想到猴子對他說過的話,便轉返來,把那枚金幣扔到錢商面前,說: "怎么,你想奚落我嗎?還我的魚兒吧!" 錢商認為他嫌錢少,又掏出一枚金幣給他. 漁夫不接受.錢商靈機一動,說: "你是不是不喜歡金幣?要不,把金幣兌換成銀幣,你就會寫意了吧?" "我既不要金幣,也不要銀幣,只要你還我那條魚!" 錢商又掏出三枚金幣,往漁夫手里塞.可是,漁夫卻死活不接受.錢商氣得渾身顫抖,暴跳如雷地吼道: "哈利法,你這人真不識好歹,你這條魚是一錢不值的,我花了五個金幣收買,算是大大地抬舉你了.怎么,你還異想天開!好吧,你說吧,你到底想要多少錢吧?!" "多少錢我都不賣,只要你說兩句話就可以了!" 錢商認為漁夫的這個要求,無異于是對他人格的污辱,氣得渾身顫抖.他喚來幾個膀大腰圓的仆人,說: "來呀,你們給我狠狠地揍這小子!" 仆人們不敢怠慢,一齊動手,把漁夫翻倒在地,拳打腳踢地把漁夫打了一頓.錢商以為他被制服了,又問他: "現在怎么樣了,該服從我的吩咐了吧?" "不管你如何折磨我,我始終依然那句話,要么你把魚兒還我,要么你到鬧市上,當眾宣布,說你愿意拿你的猴子和運氣跟我的猴子和運氣互換,就成為." "這有何難!我以為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求呢!原來是這么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于是,他和漁夫來到市中,當著眾人說: "諸位商賈小販們,請各位作證,我拿自己的猴子和運氣跟這位漁夫的猴子和運氣相互換!" 宣布完畢,錢商對漁夫說:"我已當眾按你的要求宣布啦,你另有什么要求?" "沒有啦." "那就再見啦!" 漁夫帶著魚網和籃子又回到底格里斯河邊,持續打魚.他撒下網,等了一會兒,收網時覺得很重重的,便用力把網拖上岸來,一看,網中裝滿各種各樣的魚,他高興極了. 這時,不少人圍攏來,爭著搶著買他的鮮魚,一人買一個金幣的魚,當天共掙了十個金幣.從此,他每日打魚.賣魚,每日總有十個金幣的收入.這樣,十天后就蓄積了一百個金幣. 這位漁夫居住的巷子里,住著許多富人巨賈.一天夜間,漁夫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總在想,我在這個巷子里是窮得出了名的人,現在時來運轉,每日打魚賣魚,竟也得了一百金幣,現實上已躋身于那些富人的行列之中.可是,這種突然之間之間之間富裕起來的現象終有一日會被人們發現,而且總有一日會傳到統治者哈里發拉施德的耳中.也許哈里發要來找我,向我借貸呢!那時,我只好對他說:"眾穆民的領袖啊,說我有一百金幣,那簡直是一種謠言,我是個窮人,哪能有那么多的錢呢?"哈里發聽了我的話,也許很掃興,也許很忌恨,他會把我交給總督.那時,總督就會命人對我嚴刑拷打,逼我招供,交出金幣,說這么多錢來路不明,沒收充公.我若辯解,必遭更加嚴酷的毒打,不如現在早做預備,用鞭子抽打自己,也好適應總督日后命人鞭打我. 漁夫這么想著,還真的脫掉身上的衣服,拿出皮鞭往自己身上抽打,邊抽邊呻吟.哭訴: "哎喲,以真主的名義發誓,我是個窮漁夫,多少年來打不上什么魚,拿什么去賣錢呢?" 這時正值夜深人靜,漁夫鞭打自己的聲音和痛苦的呻吟聲,被附近的富人巨賈聽到了.人們以為他家里遭了劫,盜賊正在折磨他呢,便紛紛趕到漁夫的陋室前,人們從門縫和窗戶驚詫地看到漁夫正在赤裸裸地鞭打自己呢!眾人忙敲門入室,問道: "哈利法,你這是怎么了?" "諸位,"漁夫忙穿好衣服,十分悲傷地說,"我多年來省吃儉用,節衣縮食地十分困難積下幾個錢,可是我就怕傳到哈里發拉施德耳中,他必令我進宮,向我索錢.那時,我必然矢口否認.在這種狀況下,他必讓總督差人嚴刑拷打我.因此,我不如早做預備,鞭笞自身,以適應不測呀!" 眾鄰里聽罷,個個忍俊不禁,埋怨道:"你這無異于'杞人憂天,,自尋煩惱,反而吵得我們心亂如麻,不得安寧.你依然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則你的資產和生命真的不保險了!" 漁夫聽了鄰居的勸告,丟掉鞭子,解衣就寢.翌日晨,他剛要出門打魚,突然之間之間之間想到這十天來辛勤打魚得來的一百金幣擺在家中,萬一被盜,豈不遭殃.于是,他把金幣取出裝進錢袋中,系在腰間.可又一想,這樣也不妥,因為系在腰間萬一被人看到,小偷會窺探我的行蹤,到時會對我下手,那時豈不人財兩空.他思來想去,最終決定把金幣縫在長袍的衣領上.一切安排妥當,他才帶著魚網.籃,出門打魚去了. 到了底格里斯河邊,他撒下網,卻一條魚也沒打上來,他換了個地方撒網,仍然一條魚也沒打上來!于是,他沿著底格里斯河一向打下去,直至離巴格達城很遠的河段,依然什么也打不上來.最終,他氣急敗壞地說:"不管怎樣,明天我只打這最終一網啦!"他怒氣沖沖地用盡平生之力將魚網向河中撒去,不料,他穿著的長袍的衣領開線了,里面裝著的一百個金幣的布包撒落河中,瞬間被河水沖走.他見錢袋被沖走,便不顧一切地脫掉衣服,跳進河中,跟蹤而去,沉浮數次,弄得精疲力竭,卻一向未撈到那包金幣.他萬分沮喪地回到岸上,一看,他那魚網.籃還在,可衣服卻不翼而飛了.他坐在岸邊,悲泣一會兒,沒辦法,只好將魚網披在身上,像一匹掉隊的駱駝(camel)似的,在迷途中漫無目的.失魂落魄地走著. ??? 三 話說哈里發拉施德有個朋友叫卡爾努,是巴格達名聞遐邇的珠寶巨商.因為卡爾努充任哈里發拉施德在生意場中的代理人,所以,上自巨商大賈,下至普通掮客,無論是古玩名畫的交易,依然奴隸婢仆的買賣,無不走他的門路,經過他過目搖頭后,方能成交. 這一天,一個經紀人帶著一個身材窈窕.面如芙蓉的絕代才子來到卡爾努的鋪中,要他估價.卡爾努仔細調查.詢問了姑娘的狀況,發現她不僅相貌鮮艷,而且知書達理,琴棋書畫,無所不曉.卡爾努當即出五千金幣買下這位姑娘,又用一千金幣為她制備了衣冠首飾,然后,帶她進宮,獻給哈里發拉施德. 哈里發拉施德頓時就被姑娘的鮮艷所吸引,繼而用各種問題來考驗她,得知她才華橫溢,不同凡響,便將她留下,共賞卡爾努一萬金幣. 從此,哈里發為姑娘取名卡爾白,撇開王后和其他宮娥妃嬪,終日沉溺于卡爾白,寸步不離.除每周星期五匆匆到清真寺參加聚禮外,其余時間都會在后宮混日子,疏于朝政.朝臣們惴惴不安,勸諫無效,只好向宰相張爾蕃訴苦.宰相也只能在聚禮日到清真寺里,趁機謁見哈里發,耐心地勸說他不要拋荒朝政,而只迷戀女色,說這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最終說: "陛下應該知道,古往今來,公子王孫們引以為榮的尋樂方式,不外上山狩獵.陛下若能外出打獵,瀏覽大自然的風光,對貴體必有益而無害." 哈里發低頭沉思良久,覺得宰相言之有理.便說:"那好吧,明天我們就去上山打獵吧!" 翌日早晨,哈里發和宰相各騎一匹駿馬,出發狩獵.前面有侍衛開道,前面有衛隊守護,一行人馬一向開到山中.哈里發騎在馬上,手搭涼棚,往山上看去,猛然發現峰頂上有個人影,不禁失聲叫道: "你們看,峰頂上有人!" "是的,那人也許是個看山人,我們可以向他要點水喝,明天可太熱了." 哈里發快馬加鞭,率先跑到峰頂上,把宰相和眾侍衛甩在前面,發現峰頂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漁夫哈利法.只見他蓬頭垢面,神志模糊,身上只披著一張魚網,人不像人,獸不像獸,好生新鮮,便問: "你是何人,為什么如此模樣地獨自坐在這兒?你的衣服呢?" 哈利法聽了哈里發的問話,疑心他是從岸上拿走他衣服的人,便猛然抓住馬韁,說道: "你這人,別開玩笑了,快把衣服還我!" "憑著真主發誓,我從沒見過你的衣服,也不曉暢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哈里發說著,脫下自己的繡花袍子,遞給哈利法說:"你先穿上這件大袍吧!" 哈利法接過哈里發遞過來的繡花袍子,不屑一顧地說:"誰希罕你這件斗篷,我那件大袍比你這件要貴十倍呢!" 他穿上繡花大袍,覺得太長了些,便從籃里取出剪刀,不由分說,咔嚓幾剪刀,把漂亮的繡花大袍弄成為個齊膝長的短裙.他問哈里發: "看起來,你穿著豪華.面色紅潤,不知你每月能掙多少錢?" 哈里發見此人瘋瘋癲癲,便開玩笑說: "每月十枚金幣." "哈,真可憐,十枚金幣這區區小數,只抵我一天的收入呢!這么著吧,因為我可憐你,愿意為你指出一條生路,我收你做我的仆人,隨我到山后底格里斯河里打魚,讓你每日賺五枚金幣,怎么樣?" "那太好啦!" 哈利法領著哈里發來到河邊,教哈里發如何撒網.久居宮中的哈里發覺得漁民生活甚為有趣,便耐心地學著.他鼓足勇氣將魚網撒向河里,等了一會兒,開始收網,覺得十分重重的,怎么扯也扯不動.哈利法跑上來,幫他拉網,依然扯不動.他束手無策,讓哈里發將他的坐騎牽過來,把繩子的一頭拴在馬上,牽著馬一拉,那魚網才被拖上岸來.一看,呀,原來魚網中滿滿的,各式各樣的魚兒歡蹦亂跳著.哈里發見此情景,不禁拍手叫好.哈利法卻不屑一顧地說: "這算什么!真是沒見過世面!這樣吧,我在這兒看管鮮魚,你騎馬到市里去買幾個大筐來裝魚,然后,我們將魚兒馱進城里,去賣個好價格.你負責掌秤,我來收錢,這么多的魚,總可以賣上二十枚金幣呢!" 正在興頭上的哈里發對哈利法的話百依百順,騎上駿馬便往城里跑去,一路上越想越有意思.不覺,哈里發與趕上來的宰相和眾侍衛碰上了.宰相問: "陛下去討水喝,不知何因去了這么久?" 哈里發哈哈大笑了一陣,遂將他與漁夫哈利法的交往經過訴說了一遍.最終對宰相說: "那個漁夫還在河邊等著我呢,這么著吧,我打魚打累了,你讓侍衛們到漁夫那里,誰從他手上給我拿一尾魚來,我就夸獎他一個金幣." 宰相把哈里發的旨意傳達給侍衛隊官兵們,眾人一哄涌向河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漁夫的魚一搶而光.還吵吵嚷嚷,險些打起架來.漁夫見勢不妙,便一只手捏住一條魚,跳到河里避難.可是,有個侍衛隊的官員因為他騎的馬在路上撒尿,來晚了一步,見魚兒已被搶光,正在懊惱之際,猛地看見躲在河中的漁夫手上有魚,便讓他上岸來.哈利法不干,他就抓起一根短棒,預備動武.漁夫見勢不妙,只好將魚兒扔給他.這侍衛官一會兒得了兩條大魚,心中感謝,便上前對他說:"多謝你的魚,等我得了賞錢一定分你一半." 待侍衛官兵們都舉著魚跑回去領賞,漁夫慢吞吞地從河里爬上岸來.他唉聲嘆氣地掮起魚網.提著籃子往回走.在巴格達城中,人們見他身穿哈里發的宮服,又羨慕,又驚奇,不解其意.待他走進巷口,一個常常替哈里發縫紉的御用裁縫發現他身上穿的這件代價千金的宮服,便對他說: "哈利法,你的運氣不小呀,能穿上這樣的大袍!" "你這人真是少見多怪!這是從一個跟我學打魚的人手里得到的.他拿了我的衣服,這件斗篷只是一個抵押罷了!" 哈里發原來不過是聽宰相的忠言,外出打獵消遣,不期而遇漁夫,打了一網魚,快樂了一陣子,規復正常狀況,認真臨朝聽政.治理國家大事.美女卡爾白為此聲名大振. 王后對此卻不以為然,因為她眼看哈里發被卡爾白迷住,心中燃起了妒忌的火焰,終日如坐針氈,惴惴不安.她一向在伺機等哈里發離宮時,要給卡爾白一點顏色看. 這次,她聽說哈里發要外出打獵,喜不自禁地吩咐婢仆收拾打掃,使宮室煥然一新,她令人將宮內布置得富麗堂皇,并預備了各種山珍海味,還專門制作了一盤可口的甜食,在里面放入烈性的麻醉藥.一切預備停當,她便差人去請卡爾白來赴宴. 卡爾白聽說王后有請,便立即出發,趕來赴宴.她在膜拜了王后,說了些贊美頌揚之詞后,便謙和地站在婢仆群中,小心翼翼地侍候王后. 王后坐在正中,大模大樣地抬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哈里發所寵幸的這位美女,只見她月兒般秀麗的臉頰,皎白如同凝脂的額頭,細膩而豐滿的雙腮,柳葉般的眉,鮮紅的唇,明眸皓齡,眉喜眼笑,楚楚動人.她的言行舉止,又十分到體,致使所有與她晤面的人對她無不肅然起敬,頓生愛意.可是,這所有對王之后說,如亂箭穿心,難以忍受了. "你好,卡爾白小姐,"王后臉上強顏歡笑地說,"竭誠接待大駕到臨,快過來坐.聽說你武藝超群,何不就此良機,為我們彈奏演唱一曲呢." "只要王后喜歡,我也只好獻丑了." 說完,卡爾白坐下,拿起小鼓,邊敲邊唱,她的歌聲抑揚頓挫,十分動聽.唱了幾曲,她又換上橫笛,吹了幾曲;又換上七弦琵琶,邊彈邊唱,一口氣彈唱了二十四個調子.在場的人無不屏聲靜氣,飄飄然被陶醉了.繼之,她又起身,施了大禮,翩翩起舞,舉手投足,美妙無比.王后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感嘆,難怪哈里發寵愛她,原來她不僅長得美,而且武藝超群. 卡爾白表演完畢,坐在一旁,婢仆們為她擺上宴席,陪王后一路吃喝.最終,王后示意為她端上甜食,她只吃了一口,便立即栽倒在地,蘇醒不醒.王后當即令人把卡爾白抬到另一間屋子里.此后,王后令仆人預備個木箱,又讓人趕砌了一座假墳,同時安排人到處散布卡爾白噎死的新聞. 王后的陰謀企圖剛剛布置完畢,哈里發一行打獵返來.他一進宮,首先體貼地詢問卡爾白的狀況,一個受王后指使的侍從回稟道: "卡爾白噎死啦!" "什么?!"哈里發一聽,龍顏大怒,一腳將那侍從踢倒在地,叫道:"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兒!" 他發瘋似的在宮里東跑西闖,逢人便問卡爾白的下落,答案都是一樣的.他又問: "那她埋在什么地方?" 侍從帶他來到那座假墳前.哈里發狂吼似的大叫一聲,撲倒在地,悲哀啼哭不止. 王后一向窺探著哈里發的舉止,曉暢自己的陰謀已經得逞,便讓心腹侍從把蘇醒中的卡爾白裝進木箱,關鎖起來,抬出去賣掉.侍從領命,不敢怠慢,偷偷地抬著木箱到市上拍賣. 漁夫在家中稀里糊涂地睡了一晚,天已大亮了,他才醒來,自言自語道: "明天最好先去找那個侍衛官,也許他拿了兩條大魚,會賞我幾個錢呢!" 于是,他來到王宮門前,恰好碰到那個侍衛官在那里指手畫腳地讓侍衛們干活呢.他上前打招呼,那侍衛官果然認得他,彼此社交一番后,侍衛官就把手伸進口袋里,剛要掏錢給他,恰好宰相走來,他只好馬上迎上前去,陪宰相去了.漁夫等了好一陣子,也不見他轉來,便壯著膽子走上前.侍衛官識趣行事,問宰相: "相爺還認得此人嗎?" "不熟悉." "相爺有所不知,他就是昨天在底格里斯河里打魚的那個漁夫." "原來如此,那我知道此人.明天他來找你,一定有什么需要,你應該幫他減緩才對.我可以通知你,他依然哈里發陛下打魚的師傅和同伴呢.明天一早,陛下就焦慮不安,十分憂傷苦悶,我們都束手無策.也許這位漁夫能為陛下排憂解難.這樣吧,你先留住他,待我去稟告陛下,再帶他去謁見陛下,但愿他能給陛下帶來快樂,忘掉失去卡爾白的痛苦呢!" 宰相進宮稟告哈里發.侍衛官留下漁夫,那漁夫埋怨道: "這算什么事呀,我是來找你討點什么夸獎的,你倒好,不僅不給錢,反而把我給拘留起來了!" 說著,漁夫站在宮前又哭又鬧. 宰相回到王宮,見哈里發依然愁眉不展,便輕手輕腳地走已往,說道: "陛下,剛才我在宮門外,碰見那個名叫哈利法的漁夫,他面有難色,對陛下頗有微詞.他說:'我辛辛苦苦地教會他打魚,結果得到了歉收;我誠心誠意地讓他去市里買幾只筐來裝魚再去賣,他卻一去不返.如此不講信義的人,真不夠哥們兒!,陛下倒不妨再找他聊聊,否則,就讓他去找新同伴算了." "你說那可笑的漁夫現在就在宮門外嗎?"哈里發一聽到宰相提起漁夫,就覺得可笑,心頭的郁悶一會兒解開了,身心為之輕松了許多. "是的,他站在宮門外沒走呢!" "宰相,他是個很有趣.也很誠懇的人,我們不能虧待他,他如有什么困難,我一定要幫助他.作為一國之君,我可以使他遭遇災難,終生受苦,也可以使他一帆風順,坐享其成." 說著,哈里發拿起一張白紙,將它撕成小片片,然后遞給宰相,說: "你在紙片上寫明二十種級別,從最低拿一枚金幣的差使起,直至拿一千金幣的一國之君止;同時,你替我規定二十種懲治條例,從最輕的革職起,直至最重的處死止.你把這些都辨別寫在小紙片上吧." 宰相遵旨照辦.哈里發又對宰相說:"你去把那個漁夫叫過來,讓他從這些紙片中抽出一張,然后按照紙片上所寫的指示來決定他的命運." 聽了哈里發的話,宰相心中不禁一陣鎮靜,他想,這種游戲未免過于輕狂草率了,萬一漁夫抽到的紙片上寫明應得到哈里發的御位怎么辦?難道堂堂的一國之君,就憑這小小的紙片,就輕易地易位嗎?轉念一想,興許那個可憐蟲抽到的紙片上寫著絞死或割頭之類的處罰條例而遭殺身之禍呢.不管怎么說,是禍,是福,都只好聽憑偉大真主的安排了!于是,他來到宮門外,一把扯住漁夫,就往宮里走.那漁夫高聲叫道: "這又是怎么回事?你們無理拘留我不說,還要把我抓出來!" 漁夫被帶到哈里發的御座前,驚奇地發現昨天跟他學習打魚,與他談笑風生的人,現在正襟危坐在寶座上,便百思不得其解. "過來,"哈里發向他招招手說,"你從這些紙片中抽一張吧." "怎么,"漁夫更新鮮了,說,"你昨天跟我學打魚,明天又改學星相占卜了?不過,你得曉暢,朝三暮四不務正業的人,到頭來將會一事無成的." "少廢話!"宰相忙上前阻止他,說,"陛下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漁夫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走上前去,隨便抽出一個紙片,遞給哈里發.哈里發接過紙片,又轉遞給宰相,讓他去看一看上面寫著什么? 宰相忐忑不安地展開紙片.哈里發問: "快說呀,上面寫的什么?" "重責一百大板!" 哈里宣布示一定要按紙片上的指示,一絲不茍地去做.于是,宰相令仆人們翻倒漁夫,狠狠地打了他一百大板.漁夫平白無故.無緣無故地挨了一頓痛打,心中實在委屈得很,爬起來,高聲叫道: "這種萬惡的把戲,必遭天誅地滅!" "啟稟陛下,"宰相進言,"希望您開恩,再讓他抽一張紙片,也許他走運,能得到什么夸獎呢." 哈里發恩準.漁夫怒氣沖沖地又抽出一張紙片,宰相接過來,一看,念道: "什么也不給漁夫." "那就讓他到別處去試試運氣吧." "陛下,請您再讓他抽一張吧,也許他時來運轉,能得到什么利益呢?" "好吧,那就讓他再抽一次吧!" 漁夫抽出第三張紙片,上面寫著:"給漁夫一枚金幣." 宰相對漁夫說:"我竭力讓你賺錢,可是真主卻只給你一枚金幣." "是啊,"漁夫感嘆道,"挨了一百大板,得一枚金幣,這個買賣倒也不錯啊!真是妙不可言呀!" 聽了漁夫的話,哈里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宰相把漁夫帶到宮門外.那位侍衛官見漁夫出來,便迎上前去,問道: "漁夫,陛下賞你啦?快把陛下賞你的禮物拿出來讓我們也開開眼!" "你算說對了,我挨了一百大板,得了一枚金幣的報酬.好吧,你和我一塊兒分享吧!" 漁夫說著,把金幣扔給侍衛官,灑淚而去.侍衛官曉暢他受了委屈,連忙追已往,伸手掏出一個白色錢袋,里面共有一百金幣,他把錢袋塞進漁夫的手里,說: "漁夫,這些金幣是給你的魚錢,你都拿去吧!" 漁夫收下侍衛官給的一百金幣,拿著哈里發給的一個金幣,高興地往回走.當他路過集市時,恰好遇見一大堆人圍著,便好奇地走了已往,只見人群當中有一位年逾花甲的老頭站在那里,旁邊放著一個木箱,箱上坐著一個仆人.只聽老人用沙啞的聲音叫道: "各位,這個鎖著的木箱是從王后那里抬出來的,誰能出個好價格,真主就會賜給他祥瑞如意!" "我出二十個金幣."一個商人出價. "這是一樁冒險的事兒,我愿出五十個金幣."另一個商人說. "我出七十個金幣." "我出一百個金幣!" 這時,漁夫擠到前面說:"我出一百零一個金幣!這是我的一切資產!" 商人們聽了漁夫的話后,都以為他是在開玩笑,有人說: "得了,一只箱子,一百零一個金幣賣給他好啦!" 老人說:"好吧,漁夫,就這么成交了!你來付款吧,這箱子歸你了!" 哈利法付了錢,辦了互換手續.仆人回宮向王后報告了詳情.王后聽了甚為高興. 漁夫把木箱頂在頭上,一步一停地十分困難才把它弄回家.他放下箱子,喘著粗氣,心想,自己真是陰差陽錯,花那么多的錢,買只木箱返來.他見木箱鎖著,又想,興許箱中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不然,不會這么沉呀! 他想打開木箱,卻怎么也打不開.夜深了,他困乏極了,想睡覺(sleep),可是斗室里全被木箱塞滿,只好爬到木箱上歇息.可是,他剛躺下,就聽到木箱中有響動.他這一驚不小,睡意全無,便一骨碌爬起來,自言自語道: "這里面一定有妖怪,幸虧我在這里,沒能打開箱子,否則,他們興妖作怪,我的后果將不堪設想!" 呆了一會兒,沒有什么動靜了,他又要躺下歇息.不料,他剛躺下,箱子里又響動了起來,比頭一次響動的時間還長.他畏懼極了,打開門,跑到街上,狂呼亂叫: "街坊鄰居們,快來呀!" 鄰居們從夢中被吵醒,推窗.開門問:"哈利法,半夜三更的,你又怎么了?" "不得了啦,我被妖魔給纏住啦!" 鄰居們覺得又新鮮,又可笑.有的舉著油燈來到他的陋室,看法上放著一只大木箱,哈利法躺在木箱上渾身顫抖不止.鄰居留下油燈,走了.哈利法又跟鄰居借來斧子.錘子.鋸,這才把木箱弄開.一看,里面不是奇丑無比的妖怪,而是眉清目秀的鮮艷姑娘.原來,卡爾白誤吃拌有麻醉藥的甜食后,一向蘇醒不醒,被抬到哈利法家中后,藥力已過,方才醒來,在箱中折騰. 哈利法見箱中躺著一個美人,頓時驚喜萬分,忙趨前問道: "你是何人?怎么被關鎖在這個木箱里呢?" "怎么,這兒不是拉施德的后宮嗎?" "什么拉施德,他算什么東西!你是我明天花了一百零一個金幣買來的." "我實在渴極了,你有水嗎?" "有一點水讓我給喝光了." "我實在餓極了,你有吃的嗎?" "我自己還餓著肚子呢!" "那你有一塊錢嗎?去買點什么?" "為買這只箱子,我傾囊而出,現在一貧如洗,一無所有了!不過,你等著......" 哈利法跑到巷子里,大聲呼喚招呼:"鄰居們,行行好吧,請給點吃的喝的吧!" 鄰居們剛剛躺下入睡,又被他吵醒,很不耐煩,可擔憂他持續吵下去,連覺也甭想睡了,便給他面餅.碎面包.干酪.甜瓜.水.他把食物抱在懷里,轉回屋里,對姑娘說: "好啦,咱們有吃有喝的啦,說說你的來歷吧!" "我叫卡爾白,是哈里發拉施德的妃子,"卡爾白邊吃邊喝邊說,"不幸遭到王后的妒忌,她冒充邀我赴宴,卻暗中用迷藥麻醉我,把我裝在這只木箱子里,送出宮來.你抖光了口袋買下這只木箱,現實上你是交了好運了!你一定會從哈里發拉施德那里發一筆大財,一躍而成為大富翁的!" "就是那個把我拘禁在宮中的拉施德?" "對,就是他!" "他身為哈里發,卻對我如此無理,我教會他如何打魚,得到了歉收,他不僅誑騙我,令人把我的魚一切搶光,而且還設法讓我挨了一百大板,最后卻只給了我一枚金幣.他真叫我傷心透了!" "但是,你和他晤面時,一定要心平氣和,那樣,你所有的愿望都會實現了." 聽了姑娘的話,哈利法如夢初醒."一切都聽你的安排!"他興奮地對姑娘說. 翌日晨,卡爾白讓哈利法到鄰居處借來筆和紙,她用工整的字體.流暢的語句,寫了一封信,信中詳細地敘述了她到哈里發宮中后如何受寵幸.如何遭嫉恨,如何被賣到漁夫哈利法家中的狀況,并收回號令.求援.她把信交給哈利法,讓他到珠寶市中,親自交給卡爾努,但不必多說什么. 哈利法滿口答應,一路小跑地來到珠寶市場,打聽到卡爾努的鋪子,找到他本人.卡爾努輕視地看了他一眼,問: "你有什么需要嗎?" 哈利法一言不發地把信遞給他,他卻不看信,他認為來人是因為窮困潦倒,前來乞討的,于是,極度傲慢地吩咐仆人道: "來呀,賞這個送信的半塊錢吧!" "我不需要你的錢!"哈利法按捺不住了,說:"你快看信吧." 卡爾努見哈利法表情極其嚴厲,便開始看信,他開始很瀏覽,繼而驚訝,最終瞠目結舌.他看完了信,親吻了一下信件,又把它放在頭上頂了頂,然后畢恭畢敬地站了起來,問道: "親愛的,你家住在哪兒?" "你問這個干嗎?你是不是打聽我的住址,然后設法偷走我的姑娘呀!" "不,不,我是想送些禮物和吃的給你們." 聽到有好吃好喝的,哈利法便忠實地說出自己的住址. "啊哈,太好啦,你這個人呀,你的事已經辦完了,"說著,他從抽屜中取出一千金幣,放到哈利法的面前,又說:"這是給你的報償,你可以走了." 卡爾努令仆人牽來一匹代價千金的大騾子,他騎在上面,讓哈利法騎著一匹鞍轡齊備的騾子.哈利法不會騎騾,怕從上面摔下來.但是,卡爾努保持讓他騎上.哈利法迫不得已,只好小心翼翼地跨了上去,倒騎在騾背上,雙手緊緊地拽著騾子尾巴,嚇得狂喊亂叫.騾子本來被他拽得很難受,他再一吼叫,馬上受了驚嚇,便狂跳起來.哈利法沒坐穩,一個斤頭從騾背上栽了下來,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卡爾努并不理睬他,把他撇在街頭,獨自帶著眾仆人到王宮里報告新聞,并轉到哈利法家里,帶走了卡爾白. 哈利法從地上爬起來,蹣跚奔回家中,在門口碰到眾鄰居在對他說短道長.一位鄰居見他返來,便說: "你怎么才返來呀,剛才有一群人擁進你家里,把你偷來的那個姑娘給帶走啦!" "什么?他們憑什么要帶走我的姑娘,我非得把她找返來不可!" 哈利法當即轉身直奔珠寶市場,見卡爾努還騎在騾子上,便問道: "你明明知道我不會騎騾子,卻保持讓我騎,使我摔了個嘴啃泥,趁我追不上你們時,你卻暗中指使仆人們跑到我家中,把姑娘拐走,你這真是欺人太甚了!" "你不要在街頭鬧市區大喊大叫好不好?來,跟我來吧!" 卡爾努將哈利法帶進一幢非常華麗的屋子里,見卡爾白正坐在一張金質的床上,有十個鮮艷的少女在侍候著她.她一眼就認出了哈利法,讓他在一旁坐下,問畢恭畢敬站立一旁的卡爾努: "他是為了買下我和木箱而傾其所有的人,你一定不要慢待他." "啟稟王妃,我已經給過他一千金幣了!"卡爾努說著,又把哈利法的狀況向她介紹了一番. "他是個窮苦而善良的大暴徒,"卡爾白說,"我這兒另有一千金幣,是我給他的.他還可以從哈里發那里得到一筆足以致富的巨款呢!" 這時,哈里發已經得到了新聞,特派人前來卡爾努家中,帶卡爾白回宮. 卡爾白執意與哈利法一路到王宮去.見到哈里發后,卡爾白痛訴離別之情.哈里發親切地安慰她,并詢問了她跟買她的人之間的狀況. 卡爾白說:"那人自稱漁夫哈利法,現在還候在門外呢.據他說,他曾同陛下相助打魚,而且尚有一筆未理清的賬目,需要與陛下另行結算呢." 哈里發吩咐人將哈利法帶進宮來.哈利法便向哈里發詳詳細細地報告了他自從接受哈里發贈給的一枚金幣后,在宮門口侍衛官又給了他一百金幣,路經市場,巧遇賣箱,便傾囊買下木箱等等情景.哈里發聽了,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他覺得哈利法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趁著興奮勁兒,下令賞他金幣五萬枚.宮服一套.騎騾一匹.婢仆數名,還規定每月發給津貼五十金幣. 從此,漁夫哈利法從一個窮光蛋,一會兒變成為一位地位崇高.受到哈里發尊崇信賴的富翁. 他大搖大擺地走出王宮,來到王宮門前,看到侍衛官還在那里,便掏出一千金幣送給侍衛官.可是,侍衛官卻婉拒了,他認為在哈利法窮困潦倒時接濟他,是雪中送炭,在哈利法發財致富時退回他這筆錢,是為他如虎添翼.因為哈利法正需要錢干一番事業哩. 在哈利法回家的路上,聞訊趕來的市民們成群結隊地分立街頭兩側看熱鬧.他先在一家旅館住下,接著物色居室,買了一幢豪華房屋,并進行精心裝飾,將房子修飾得富麗堂皇,如同樂園.他還捐資修了一下魚市場,為市民買賣底格里斯河中打上來的鮮魚提供了方便.此后,他娶了有名的紳士的閨女(daughter)為妻,從此成家立業,啼饑號寒,享盡人間快樂.他還常常進宮謁見哈里發,成為王宮的座上賓. |